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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生为奴 第45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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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仍脱不了一个利字。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百姓为利,盖为其生计;官员趋利,则为其贪渎;若一国之君言必称利,则国将危矣。而今朝廷派内宦四下征收商税、矿税,便是明目张胆的逐利之举。商税非困商,实困民也。商贵买绝不贱卖,民间物物皆贵,皆由于商算税钱之故。”

此言一出,底下闻者大多有所感,有人立时大声附和他的言论,有人交头接耳态度模糊,也有人摇头反问,“先生这么说,就是反对朝廷的征税之举了?”

成若愚慨然回复,“君主逐利而罔顾民生,此恶政人人皆可反对。”

有人应声劝阻,“先生讲经义就罢了,何苦言必论及时政,若被有心的人听去,怕是对先生不利,先生还是专注讲书也就是了。”

成若愚抚须摆首,态度从容,“官辇毂,志不在君父。官封疆,志不在民生。居水边林下,志不在世道。君子无取焉。”

林升听见这句,轻轻拽了拽容与的袖子,“大人,他这话什么意思?”

容与想了想,告诉他,“他是说,倘若为官时,志向不在于辅佐君主;为封疆大吏时,志向不在于造福百姓;住在水边林下做一个退隐之人,又不关注世情风俗的道德取向。这样的人,君子是不会屑于做的。”

此时学堂之上,人们听见成若愚这般回答,不少人登时击掌赞叹,有人随即问,“那么先生认为,眼下朝廷最大的弊政是什么呢?”

“朝廷遣内廷宦臣收取商税矿税便是最大的弊政。夺民之财,非生财之道也;生财之道,生之,节之,两端而已。遣宦臣,沿途扰民征税,得财方止。圣心岂能安稳?且一人之心,千万人之心也。皇上爱珠玉,人亦爱温饱;皇上爱万世,人亦恋妻孥。朝廷不能以一己之私,而致天下戡乱。”

顿了顿,他再扬声道,“愚以为,朝廷应广开言路,使得不同的声音能够传到皇上耳中,而不至于被身边小人蒙蔽;且国朝应该吸取历朝历代之经验,杜绝内宦干政。立国之初时,那块禁内臣预政的牌匾如今还在,本朝却已经有权倾朝野的内臣。祖宗之训,实不该或忘。而为内宦挑唆之收取商税,矿税等恶政更应该废止。还富于民,藏富于民,才是万乘之国,应遵循的治国之道。”

一言毕,有人轰然叫好,也有人相顾而失色。正当众人喧哗议论之时,却见林升上前半步,高声道,“朝廷派遣宦臣收税,难道不该么?国朝商税一向低于农税,而商业获利却比农业多了不知几倍,难道赚了钱而不给国家纳税就是合理的么?还是先生认为,农人是最可以被压榨的?怎么不见有人为农人鸣不平,却肯为商人奔走呼号的?”

他哼笑一声,越说越是激愤,“先生反对宦臣去收税,请问那些宦臣有什么不当之举么?是扰民了?还是为祸一方了?若真有,也应有地方官员出面惩治,难道因为其是内廷派遣的,官员就忌惮不成?果真如此的话,也是官员自己失德,罔顾圣恩,不计民生,这样的官员就该撤职。所以先生大可不必把所有的罪责,都归在那些宦臣身上,他们也不过是替皇上,替朝廷办差罢了。”

容与没料到他会突然出言反驳成若愚,不觉有些讶异。此时书院中人纷纷好奇,转顾林升,也有人听了他的话频频颌首。

成若愚淡笑回答,“自古宦臣奸狡贪酷,昔东汉西邸聚钱,中珰肆虐之祸未远矣,本朝正应当以史为鉴,防患未然。”

“防患未然?”林升昂首追问,“先生的意思,是宦臣敛财为祸还尚未发生了?”

“以史为鉴,不需事事都发生才能知晓。宦臣乃是皇家奴仆,为利之一字,邀宠献媚毫无节制,历古至今概莫如此。”

林升满眼不屑,挑眉冷笑道,“先生已回答我了,原来你所虑之事确是尚未发生。先生说不需发生亦可预判结果,将罪责都归在宦臣身上,请问先生,这罪责,算不算是莫须有呢?”

成若愚当即愣怔了一下,这莫须有三个字,如同平地惊雷,在书院众人间轰然炸开,人群开始交头接耳,议论之声瞬间此起彼伏。

有人扬声质问林升,“哪里来的小子,居然如此无礼!竟像是为那些阉宦说话,该不会是南京十二监派来的吧?”

立刻有人应声起哄,纷纷说林升是南京派来监视书院和先生讲学的,又有人说他面白清秀,看上去分明就像是个内宦,更有几个好事者慢慢逼近,看样子像是要同他理论一番。

“果然是宦臣混进来的奸细!把他轰出去。”

“这些阉宦无孔不入,连书院都不放过,怕是要怂恿皇上禁了对他们不利的言论。”

“包藏祸心,人人得而诛之。”

他们步步紧逼,迫的林升连连倒退。

容与忙将他揽在身后,朗声道,“君子矜而不争,和而不同。诸位在此听慎斋先生讲学,想必都是心慕此道,若围攻一个持不同意见之人,岂非有违圣贤之训?相信先生也不欲看到诸位与人争斗,偏私一己之见。”

众人目光又都转向他,因一时难以猜测出他的身份,俱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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