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61)(3 / 3)
这是水涟, 毕竟他衣衫已改, 云发散乱,脸色青灰,但与他目光相触之时, 对方的反应既非惊喜也非求助,而是愕然羞愤,然后试图抬袖掩面, 可惜气力不足只得转为低头埋面。
是他没错了。
许垂露没敢细看他的伤势,因为根本不用细看,重伤濒死四字已刻在他脑门,还镶了道死气沉沉的黑边。片刻怔然后,她骤感气血激涌,怒意填胸知道这里草菅人命、杀人如麻不算罕见是一回事,见上一刻还与说笑的同伴下一刻就倒地不起是另一回事。
何成则凭什么这么做?
水涟此前与他并不认识,两人之间的恩仇总是避不开绝情宗与无阙谱的,这老匹夫忌惮萧放刀,便迂回行事,说得好听些是不择手段,实则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。
她见两人交手几招即止,知他们今夜仅是交锋,而非死战。
这让许垂露感到一丝恍然,强者间连交战都如此惺惺相惜,而对弱者,他们的怜悯都以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施舍。
萧放刀转腕负剑,令逞怒剑尖的耀芒遮掩在她更为昳丽的容颜、更显凌厉的目光之后。
敢问何盟主,水涟与你有何过节,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?
何成则习惯性地正了正自己的护腕,面上并无怒色,他只是略感失望。
他从未指望水涟能顺利暗杀萧放刀,只是希望经此事之后水涟能彻底断绝与绝情宗的干系,可现在看来,萧放刀的宽宏大量远出他所料。
他抬手亮出水涟方才射出的三根黑针,平静道:此子是个窃贼,黑金烧制的无出针乃敛意独有,他欲以此暗算本座,我无意伤他,不过自保而已。
萧放刀笑了:我道为什么聚义堂诸位掌门皆等着何盟主回来主持大局,原来是因为盟主被这弱冠小辈暗算,才追打刺客十余里,来到这啸江亭啊。
何成则听她话中意思是已去过聚义堂寻人,不由轻哂:萧宗主若为下属而来,我倒可以卖你这个面子,不追究他的愚莽之过,只要你愿重新考虑两派和谈之事。
萧放刀对这笑话置若未闻,抬步走向水涟,屈身蹲下,运力点他胸腹几处穴位,以明离心法暂护其心脉。苍梧轻功不济,一路被两人把臂携飞,正气短头晕,见水涟惨状,更是心悸蹙眉,但切脉看诊出自本能,不受影响,她以三指轻按对方脉搏,一息之后骤然变色。
你服了消魂丹?!
嗯。
苍梧目光微沉,问道:你与云霁是何关系?
他怔了一怔,知这一切再瞒不过,垂目苦笑道:他叫纪停云,被逐出纪家后,受何何成则之令把纪家心法与饮河剑法传我,得他这层恩惠,我们同行了一段时日,那天在西雍,他挟恩求我帮他,可惜我医术平平,你的毒我解不了,只能用内力暂缓发作,所以晚宴上我来迟片刻,幸好你们都没有多问。
许垂露亦想起他那时面有惫色,原以为是他太过劳累,未料还有这层缘故。
苍梧眉头紧蹙:你
不过,多谢你的消魂丹,那乱七八糟的武功我总算能还回去了。他吐息艰难,你若仍旧因云霁而厌恶我,大可不必理会我的伤势。
许垂露眼皮直跳,深感敬服。哪怕到了这种境地,水涟仍不忘半真半假地欲迎还拒。
苍梧被窥破心思,自然不可能真的如他所说置之不理,只小声暗骂了句什么,又道:你跟何盟主是什么关系?他是你爹还是你娘,千里迢迢给你送秘籍?
你说得对。水涟幽幽开口,他当不成娘,就只有给人当老子的本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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