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节(4 / 4)
寝宫的床榻上安歇,花醒言则守在东明帝床边,将到天明时候,季淑一阵心惊肉跳,忙地睁开眼睛,却见身边人来人往,悄无声息,宛若幽灵。辰熙茫茫然醒来,揉揉眼睛,道:“花季淑,怎么了?”
花醒言迈步而出,看了季淑一眼,拉起太子的手。
季淑看到他双眼通红,眸中带痛,心中已生不祥之感。
辰熙问道:“亚父……父皇如何了?”花醒言道:“太子,去见皇上最后一面罢。”
平明时分,天上残月如钩,上阳殿传出哀声,凉薄浅蓝的天底下,白幡随风飘扬,宛如扯长的哀伤,——东明帝,驾崩。
数天后,新帝登基,花醒言自是辞官未遂,而朝野靖平,并无其他异状。
辰熙太子登基后,并未曾对朝臣进行大的变更,先前因南楚进军,以及花醒言“谋反”之事,东明帝已经将一些内藏不轨的朝臣处决。至于上官家,则也仍旧一片宁静,除了曾在得知因先帝驾崩、清妃娘娘“哀痛不已”追随先帝而去的消息。
而上官纬暗中庆幸的,则是在花醒言被谋反之事当中,上官直竟站得那样有先见之明。至于清妃之事……上官家虽有哀伤,但未必不是因祸得福。
东明帝一去,东明上下诸事,第一便落在花醒言身上。花醒言倒也平静,表面看来若无其事,但季淑看得分明,他头上的白发,一夜之间不知增了多少。
此刻已经深秋,晚间冷霜极重,季淑听闻花醒言人在书房未睡,便去探看,花醒言见她来到,才透出几分欢悦之色。
花醒言叫季淑坐在软榻上,又替她盖了一条毯子,命丫鬟取了暖茶来,才落座。
季淑问道:“爹爹怎地还不安睡?”花醒言道:“有些睡不着。”季淑道:“爹爹是否有心事?”花醒言道:“没什么……”季淑问道:“让我猜猜……爹爹可想到三叔了?”
花醒言身子一震,而后幽幽叹了声。
季淑道:“三叔虽然……可是他对爹爹倒是挺好的。”
花醒言转头看向窗外,沉默片刻,终于说道:“淑儿你先前曾问过我,他为何要对上官家下手么?”
季淑不知为何他在此刻提起这个,便点头。说道:“爹爹你说不太清楚。”
花醒言面上露出一丝难过之色,说道:“你可知他为何落了病根么?”季淑摇头。花醒言道:“当初我为太子伴读,他还不是太子,我跟他交情极好,太子嫉恨,镇日作弄我,那天冬日,太子竟推我下御河,……正好凌时过来,竟纵身跳了下去……他不会水,差些儿就死了,虽救了过来,却伤了心肺,留下病根……以至于最后竟……唉,他对爹爹,是有救命之恩的。”
季淑呆呆听着。花醒言又道:“后来……太子被废,其中,是爹爹……唉,事后,上官家当时的家主,就是子正的爷爷,同凌时的父皇,说留我不得,却被凌时听到……记恨在心,我想,他对上官家的杀心,怕是从那时候就起了。”
花醒言一忍再忍,却仍旧忍不住双眼泛红,季淑也听得心酸,说道:“爹爹……”将茶杯放了,下地走到花醒言身边,将他抱了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先太子的事,花醒言虽然未曾直言,季淑却知道,必定是他从中行事,才令太子塌台,才也遭了当时上官家主的本奏,谁知道这一奏,又埋下祸根。
他两人都为对方机关算尽。东明帝至死都想替花醒言扫平所有道路。
季淑幽幽叹息,道:“三叔是个好人,爹爹的心意,他在天之灵会察觉的。”花醒言轻轻点点头,季淑见他仍不开颜,便又道:“嗯……我是不会离开爹爹的,爹爹你别伤心了好么。”
花醒言听到这里,才一笑,却道:“你真的不会离开爹爹么?”
季淑说道:“这是当然。”
花醒言道:“那么……北疆的那个人呢?若是他要带你走,你也不走么?”
152、桂花:不知秋思落谁家
季淑没料想花醒言竟在此刻提起那人,一时愣怔,随即强颜欢笑,道:“爹爹说什么呢。”花醒言道:“淑儿,你知道爹爹何意。”季淑哼了声,翻个白眼,道:“不管是谁,都带不走淑儿!”
花醒言见她似有赌气之意,便沉吟问道:“对了,淑儿,我一直未曾问你,到底……你同楚昭之间发生了何事?他怎地会忽然离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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