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一一章 晋王(2 / 2)
崔文樱迎为王妃,那江南道的学子不就能毫不费力地收归自己麾下了!
小汤山上绵绵的飞雪时有时无,此时天际仿佛又亮堂了一些。
冬日的太阳终于出来了,微弱的日光从遥远的棉絮状的云朵边撒开,透过参差的梅枝,淡淡地映在晋王白净儒雅的脸上,仍然是一多半的阴影。他猛地回过头,从石窗处深深地看了一眼问梅轩绯色的廊柱和碧绿的琉璃瓦,这才大踏步走了出去。
山顶处果然有几株丈高的绿萼梅,枝形奇异扭曲,也不知道是如何生长的,枝杆似乎从根部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扭转,却又有一种令人击节的和谐美感。众人围在树下啧啧称奇,天地造物者的鬼斧神工实在是叫人神往。
绿萼梅的花萼是深绿色,花冠是浅绿色。气味清香怡人,贮于囊中历数日不散,香味愈发浓郁,有梅中香王的美称。
四皇子应肪跃跃欲试,忙不迭地吩咐随从摘取一些匀净完整含苞未放地带回去。他久病成医,自然晓得梅花质轻气香,味淡而涩,温和性平,能够调理脾胃疏理气血,但却不会伤阴,用来配药最好不过。
皇帝似乎也起了兴致,背着手看着几个小宫人手忙脚乱地拿着纱布巾帕,在树下小心翼翼地接着,仿佛那上面结的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人参果一般。
晋王看着眼前一片和乐融融,不知为何却感到一阵刺眼。驻足一会后见无人注意,借口要吩咐人安排一下茶点,便悄无声息地出了园子,一个面貌普通的青衣内侍忙知机地跟过来听候差遣。
晋王紧走几步,站在一处无人的僻静地,见周围一片空旷无遮无挡,绝对无法藏人在暗处,这才停了下来。背了双手仿佛在欣赏远处的美景,嘴上却低低问道:“……怎么样,都安排好了吗?”
错后一步的青衣内侍连头都未抬,连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分,“请殿下放心,一切都安排妥当了。我们的人手四下放着,保管万无一失,单等陛下出庄之时,就是殿下立不世功勋之际!”
晋王满意地点头,喟然长叹道:“父皇已届知命之年,却迟迟不肯立下储君,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和秦王斗来斗去。这些年我苦心孤诣谦恭做人,终于拉拢了些朝臣的信任。可秦王也没闲着,你看那些武将出身的,十之五六会选择他来支持!”
青衣内侍是晋王多年的心腹,知道叵测的现状已经让这位一贯沉稳的主子爷心急了。但是想到所谋划之事的凶险,还是忍不住劝道:“延禧宫崔娘娘处,殿下还是知会一声吧,她一向劝您不要急功冒进,说会惹出事端的……”
晋王猛地一回身,眼中狠厉异常,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文尔雅,“莫要与我提及与她,若非她出身卑贱,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?不要争不要抢,难道那至尊之位就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?都是父皇的儿子,凭什么我不能去争?”
青衣内侍惶惶然,低头立在一边不敢言语了。
晋王沉默了一会儿,嗓子里透出一股难得的萧索之意,“祁书,你自小在我身边服侍,我也不再瞒你。不是我心急,这几年我跟秦王明争暗斗,他伤了我,我也伤了他。你想,若是有朝一日他上位当了君王,我还有活路吗?再有底下的这些小兄弟一年比一年大,难免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。到时候我双拳难敌四手,便是眼下的日子也不能长久了!”
这话总透着一股子莫名的不详,叫祁书的青衣内侍再顾不得其他,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道:“主子爷是天家血脉,哪里就至于此般状况……”
晋王忽地桀笑了一声柔声道:“哪至于此?当年父皇登基时,他的一干兄弟如今可还存活一人?坐在那张位置上的人,哪个手里没有沾染血脉至亲的鲜血?哼,成者为王败者为寇,后世的史书便由着他们任意篡改了!”
刚刚下过雪的地上又冷又硬,祁书的膝下一会就有些僵疼了。然而让他更疼的是,自小敬仰的殿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难以捉摸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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