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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怎么呆站在这里?你不出声,我怎么知道你来了?快进来快进来。」
夜晚,异常烦躁的孙和从床上坐起,也不知为甚么。
他点了一根菸,推开纱门,走到阳台上抽,凉爽的夜风拂到脸上,他觉得舒服多了,很自然的低头一看,却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下面站着。
孙和瞇着眼,这边晚上没甚么灯,看不清楚,那人戴着鸭舌帽,也是一身的黑,孙和困惑一阵,心里忽然打了激灵,连忙衝下楼,喊人一看,果然是徐阳。
「你这都站多久了呀?你可以按门铃,我会下来的。」
孙和心急,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被放大了十倍。他急急拉着徐阳往里面走。
孙和拉着他的手。
老旧的公寓,暗茫茫的光,碎花地砖,掉漆的扁平朱红色扶手,肥胖呆笨的台阶。
孙和拉着他的手,觉得有点不对劲,他的手很冰,窒人的绝望和阴鬱,意识到这些的瞬间,孙和下意识想抽开手,但那隻冰凉的手又透着微弱的呼救,从那片深渊传来,几不可闻的呼救。
孙和牵着他,一直到五楼,开了门让徐阳坐下。
外面凉爽的风怎么都进不来浊热的屋内似的。
孙和去厨房炒菜,拿来了酒,坐下徐阳旁边。黑色的皮沙发松软,头顶的日光灯一根坏了,房子里照明不足,幢幢黑影,看的人眼睛发涩。
孙和低头剥虾。九层塔,辣椒,沙茶,蒜末的混料沾了他两手,虾壳断掉的声音像被踩碎的落叶,听着真受不了。
「嗯。」「吃吧。」
孙和沾了炒料的手拿了一尾虾,递到徐阳唇边,哄着他吃下。
「再吃一点。」
浴室里热气蒸腾,孙和捞了一把水冲徐阳,徐阳抹了一把脸,转身过来,相视的瞬间两人笑了出来。
只要过夜的活动,只要有浴室,只要有洗澡的机会,两人总是一起洗。上高中的游泳课时,孙和也硬要和徐阳凑同一个帘子洗。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,互相搓背,洗头,浇水,玩的不亦乐乎。
湿黑的头发贴在徐阳苍白的脸上,小脸凹陷,大眼下面一圈青黑,表情恍惚,嘴唇紧闭的模样,让孙和很是心疼。
「衣服我下次还你。」
那天他真睏,醒了又睡总是睡的更厉害,睏的连安慰徐阳的力气都没有。也许是觉得应该先让徐阳冷静,以后再说。他想说,徐阳,你留下吧,不管是他在高雄的老家还是这里都好,他虽然怕惹麻烦,但还是放不下徐阳,想住多久都可以,以后要怎么走也慢慢想……
应该是白天吧,他眼皮一刻也不想离开发涩的眼睛,却听见徐阳叫他。徐阳的声音温柔,微微沙哑,他的脸被光照的朦胧,看上去气色极好,和往常没有不同。
孙和像沉在水里似的,徐阳的声音逐渐含糊。水草摆盪,像棉絮的东西浮在水里,湖面轻颤,林子里及腰的绿草若有似无地撩了两下……风和日丽的好天气。
彷彿有一轮银白的太阳直射他的眼,孙和眼皮挣扎着眨了几下,又睡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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