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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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哐哐的敲击声忽然响起。

狱卒垂着头穿过幽深的巷道,拎着一桶不知是什么的饭食,走到这间牢房前。他望了下那个侧对着他的身影,伸手猛敲生锈的栏杆,腰间的钥匙晃荡的哗啦作响:“开饭了开饭了,过来拿饭!”

赵镜依言站起来,向牢门走去。却在伸手接过的那一瞬间,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。

那人倒是干脆利落的很,从沾满油渍的衣袖中伸出来的手带着握剑磨出来的茧子,一秒也不耽搁地开始剥衣服:“我放倒了牢头,半刻钟的时间留给你换衣服,接应你的人已经在宫外了。”

赵镜看起来简直无话可说,半晌才压低声音,咬牙切齿道:“你简直……胆大包天!”

那人在剥衣服的忙碌时间里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:“我一直如此,你早该知道。”

“慢着!……”赵镜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,憋了半天却是,“你一个女儿家,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成何体统!”

“……”明鹤的目光如同在看傻子。

牢房高处的窗子泻下浅淡的光。明鹤团了一把短衫,一把扔进赵镜怀里,冷冷嘲讽道:“难为你这时候还记得我是女子。”

赵镜被衫子砸了个满怀,无力地叹了口气。他抖抖短衫,欲重新披到明鹤身上,却被明鹤三两步后退避开了。

他实在无法,只得暂时先接了衫子。

“那天我便已同你说过,即使没有你行刺一事,我也在劫难逃。”赵镜争分夺秒地讲道理,语速却还平稳,“皇兄若真想下死手,岂会轻易由你逃离,我又怎会至今还好好活着?我若是逃了,那才真的坐实了皇兄的疑心,也叫他能光明正大地下手。我与皇兄毕竟有数十年的情分在,你放心,皇兄不会杀我,更不会对天麟府动手。”

明鹤沉默良久,道:“对不起。”

三日前的骊山猎场中,她已经听过一遍这番解释,也已经在无限的沉默后说过一句这样“对不起”。

因为郁白不合常理的保护,她提前埋伏的那支箭没能取赵钧性命,反而打草惊蛇,让猎场的影卫倾巢而出。

——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深夜里,她是在赵镜手下“逃脱”的。

而后她逃离骊山,赵镜入狱。江湖和庙堂上,流言如野草疯长。

从三月的皇宫行刺、赵镜与天麟府的私交,到如今无诏回京赶赴猎场、不慎让行刺之人逃脱,此番种种,铁证如山。赵钧是要借着她的手,为赵镜扣一顶“勾结江湖势力谋反”的帽子。

对她来说,胜败乃兵家常事,她既然敢踏出第一步,就不会畏惧未来的覆灭,但——将赵镜牵扯其中,却绝非她所愿。

“这话我不想听了。”赵镜笑笑,“况我刚刚不是说了,即使没有你,我也是逃不了的,此番不过是借着你的由头来铲除我这个威胁。这些日子,先让你府里的人消停消停,你师兄的病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解……”

明鹤摇摇头:“我不是说这个。”

苗疆圣女拼着性命炼成的金蝉,天下唯有一只,修补心脉、起死回生,如何能有别的解法?明鹤不多解释,她在这一点上从未与赵镜达成过共识。

赵镜一直不希望她冒着风险取赵钧体内的金蝉,但冰棺里躺着的那人却是收养她长大、如兄如父的师兄。正如她理解不了赵镜对赵钧的信任和保护一样,赵镜也不会明白她对师兄的崇拜和依赖。

在十六岁之前,他们都无须背负这些,直到十六岁那年天麟府生变,师兄成了活死人,他们自毁婚约,分道扬镳。

赵镜沉默了片刻,笑笑:“那就更不必道歉了。”

“回去吧,绯衣。”

话一出口,两人皆愣了片刻。

她做了八年的“明鹤”,“叶绯衣”这个名字早在十六岁那年便埋入墓地,无人唤起。

在江湖人口口声声的传说中,在天麟府府主的尊位上,在无数或敌意或钦羡的目光中,她是明鹤——可是在赵镜怀里,她永远是叶绯衣。

今日这间牢房热闹的很。赵镜望向牢门外的人,语气随意:“皇兄来了。”

呵。赵钧不阴不阳地讽了一句:“你倒是深情。”

他们两人将彼此的底线都试探的清楚,解释也不必多解释。赵镜摇摇头:“若臣弟真的深情,十几岁的时候就抛家舍业随她到江湖去了。”

“那朕还要多谢穆王不杀之恩了。”

“臣弟无知,当不得皇兄的谢。”分明是极其肃杀的气氛,赵镜却突然笑了起来。这间牢房经年无人居住,积的灰尘少说也有一匝,被来来往往的脚步一激,散了漫天,日光下漂浮空中,硬生生造出一片朦胧之景,却颇为呛人。

赵镜笑着笑着便咳了起来:“皇兄……皇兄可否赐臣弟一杯茶?”

比起茶水,赵钧这时候更想赐一杯鸩酒——他若有所思地瞧着赵镜,勉强遏制住让李德海倒一杯鹤顶红来的打算,道:“明鹤那师兄早已是活死人,根本救不回来。那时你本有机会制止她继任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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