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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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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都认为乔四儿在县太爷那儿得了脸,再加上他经常会请人吃酒,嘴又会说话,所以才肯讲书给他听。

但他们可不管乔四儿听不听得懂。

“他们没什么耐心,好些我都听不懂,因此虽将这书中内容记得七七八八,却没明白圣人都是些什么意思。”

陆雨梧微有诧异,“你都记下了?”

“小的不敢在恩公面前扯谎。”乔四儿规规矩矩地道。

陆骧不禁转过头来,将乔四儿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一番,道:“看不出你记性如此之神,不识字都能将整本书背下来?”

陆骧有点不太信。

乔四儿张口: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……”

他一股脑儿地将印在脑子里的之乎者也往外倒,陆骧见他摇头晃脑,滔滔不绝,下巴险些脱臼。

“陆骧,他比你从前背得顺畅多了。”

陆雨梧轻笑了一声。

陆骧也不得不对乔四儿刮目相看,“公子,这小子莫非还是块读书的料?”

“小的哪里是什么读书的料子,”

乔四儿有些拘谨地摆了一下手,“我们家就没有读得起书的,我一个哥哥是做铁匠学徒的,两位姐姐一个嫁了人,一个在员外家中做女使,我呢,一无傍身的长技,二又不识几个字,只能成日在街上混,当个挣赏钱的串子,说白了,那就是衙门里的剩饭养出来的野狗。”

他说着,又起身作揖:“乔四没什么奢望,只求当牛做马报答恩公,您指东,乔四绝不往西!”

陆骧被逗笑:“怎么又是狗,又是牛,又是马的,就不能好好做个人?”

正是此时,守在房外的侍者看着对面那道房门一开,一道纤瘦的身影出来,朝他们这边来。

方至廊上,细柳伸手一掀帷帽,正欲开口,却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:“人以你为刍狗,乃是人之过,但你立身于世却不可自轻自贱。”

房内乔四儿一时间有点难为情,挠了挠脑袋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外头忽然传来一名侍者的声音:“公子,细柳姑娘来了。”

陆雨梧一顿,随即道:“快请。”

细柳进来,那道帘子才被侍者掀起,陆雨梧抬眸之际,倏尔一怔,她戴着帷帽,此时却将两面素纱撩起,露出来的那张面容大约是施了妆粉的缘故,所以并不苍白,反倒因为薄薄一层胭脂而有了些血色,剔透的耳坠在她耳垂微荡,她一身柳黄衣裙,外着素白缎面云鹤暗纹的宽袖衫子,眉目如画,自有一种极致的清冷。

“那便不打扰恩公了。”

乔四儿局促地俯身作揖,陆雨梧一刹将视线落回他身上。

“不要再叫恩公,你来见过这位细柳姑娘,”陆雨梧看细柳走进来,便对乔四儿道,“是她让那位惊蛰小公子为你解毒。”

“多谢细柳姑娘!”乔四儿连忙又对细柳作揖。

细柳退后一步,开口:“此事惊蛰确有不妥之处,你不必谢我。”

陆雨梧适时对乔四儿道,“我听闻你通晓城中大小事,想必自有你的人脉与手段。细柳姑娘的事你应该也十分清楚,还请你多加留意。”

“这是自然!”

乔四儿拍了拍胸脯,“恩……公子,细柳姑娘你们放心!城中什么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我的眼!我这就找我那些串子兄弟去!”

乔四儿一溜烟儿跑了,房中静谧了一瞬。

陆骧一面看着茶炉的火,一面偷偷瞧那位细柳姑娘,她如此装扮,简直不食人间烟火,哪里像是个拿短刀的女侠。

“你身上的伤不痛吗?怎么过来了?”

陆雨梧让人搬来一张软椅给她。

细柳却看着他,虽在房中养病,但他依旧将自己收拾得整齐洁净,只是面容依旧苍白,气质温文又清贵。

陆雨梧没听到她回答,正欲再开口,却听她冷不丁地道:“你很痛?”

陆雨梧笑了笑,“夜里是有些。”

细柳听了,轻皱了一下眉,一时间竟无下句。

陆雨梧不明所以,“怎么了?”

“听说今夜城中将开夜市,”秋风轻吹起细柳耳边一缕乌发,满窗明光婆娑,她重新抬起眼睫,对上醉翁椅上那少年探究的目光:

“我想请你与我一游。”

霜降(十一)

细柳话音才落,陆骧手中杯具一个没拿住,落进茶洗里激起来滚烫的水花溅在他手背,他“嘶”了一声,龇牙咧嘴地转过头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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