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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 危机(7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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末有关系的人,除了他父亲严洪就没有别人。

母亲被儿子的结论吓得直晃脑袋,恐怕她不是对自己丈夫的奇怪变化和诡异行踪毫无知觉,她害怕的是心里面那个恐怖的疑团被儿子证实了。东勰又一次几乎严厉地质问母亲,到底严洪在哪?他知道一直以来父亲都像个寄生虫一样活着,就算藏得再深也不可能不去吸母亲的血。可是母亲就是死咬着不知道,然后就是没完没了地哭,其他的多一句话也不肯再说。东勰拿起手机就说要报警,既然她一口咬定不知道,那就让警察去找,他严洪有没有犯事警察自然会给个说法!母亲疯了一样冲过来抢手机,一面号哭一面撕扯捶打,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她儿子了,而是一个即将夺走她丈夫的野蛮人。她对丈夫或许有各种怨恨,发起狠来能让那个男人在自己嘴里死上无数次,但是她不能允许谁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。她的两条手臂像两根竖起来的藤条一样抽打在儿子的胸口、脸上,同时用含糊不清的嘶哑嗓音吼叫:“那是你爸!你要报警抓你爸?!你连我也抓走吧!你把你爹妈都送牢里去,以后没有人拖累你!”

东勰是应付不了这种状态下的母亲的,他只好用两只铁箍一样的手臂将母亲紧紧箍在怀里。母亲一声长过一声的哭嚎被闷在了东勰的胸口,听起来像是受伤的母兽在痛苦地绝叫。

东勰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,自己蹲在母亲的膝盖旁,母子二人互相看着,谁也不说话。

“我知道你恨他,”母亲突然开了口,哭嚎留下的痕迹还颤抖在尾音里,“但是他毕竟是你爸。”

东勰点点头,母亲保护丈夫的意志比他想象的要坚定,这个一辈子逆来顺受的女人在这件事情上难得地强硬了一回。他意识到要想从母亲这里套出严洪的行踪绝不能硬来。他跟母亲保证不报警了,但是他必须去跟父亲问个明白。他将宽大的手掌覆在母亲的膝盖上,深深地看着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,说:“如果我爸没沾毒,我去把他劝回来;要是他真的沾了,咱们早知道也好早帮他想办法。你什么都不说,这不是把他往歧路越推越远吗?”东勰真的已经很多年没说过“我爸”了,话在嘴里直打团儿,让他觉得十分别扭。

母亲就是被那句“把他往歧路上越推越远”给说服了。她终于松了口,告诉儿子,他父亲严洪确实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。不是不想回,是不敢回。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,隔三差五就有债主上门来要钱,他敢回来?东勰听了,鼻子一酸眼泪就上来了。他问母亲,严洪就这么把她和奶奶丢在家里去应付那些债主,他自己藏起来当缩头王八?母亲也跟着掉眼泪,不然还能怎么办?真的眼睁睁看着那帮人卸掉他的胳膊腿?她反过来宽慰儿子,说那些人只是要钱不害命的,没有为难她们。

东勰的眼泪忍也忍不住了,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母亲和奶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?那些光天化日来上门讨债的能有几个是善茬?三翻四次要不到钱的债主们会客客气气地来,又文明礼貌地走?东勰心里翻江倒海地不是滋味,他第一次有了恨不得将一个人挫骨扬灰这样强大的恶意,这种恶意因为针对了自己的父亲而被看做大逆不道,可是却早已由不得道德和伦理说“不”,它正在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主宰自己。

母亲告诉他,父亲严洪藏身的地点在市郊高速公路旁一处农田的板房里,母亲让他等天黑了再走。临走前,她塞给儿子一个包裹,里面是给父亲严洪的几件换洗衣物。

母亲说的那个地方又偏又远,没有出租车愿意去。他不得不换好几趟公交车,先走大路再走土路。东勰很快就发现有几个人一路都在跟着自己,可是他不动声色。他在心里一咂摸,马上就把这几个人的身份判断出来。他早上回家上楼的时候,在楼下看到了一个流氓扮相的人探头探脑地四处转悠,此刻这个人就出现在跟踪的队伍里。他们就是母亲嘴里那些隔三差五上门来讨债的债主。人家才不是隔三差五地来呢,人家天天在楼下盯梢。他们肯定在母亲那里碰了无数回钉子,当他们发现无论给母亲多少苦头吃,也无法从她嘴里撬出关于严洪半个字的时候,他们就只好守株待兔地在附近布下了暗哨。

东勰果然在母亲说的那段高速公路附近找到了一个破旧板房,只不过那里已经不是农田,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,板房附近堆放着早已经生了锈的废弃钢材。

门没锁,东勰轻轻推开门,一阵令人作呕的馊酸臭味扑面而来。屋子里没有人,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棚顶,裸露散乱的电线从棚的一段扯到另一端,上面被黏糊糊的黑色污垢箍着。这里连个桌子也没有,就一张破旧的行军床,床上是一条看不出颜色的被子。几张旧报纸铺在床前的地面上当桌子,上面堆着吃剩了半桶的泡面、零食包装袋、烟头,还有针管和瓶盖上被打了孔插了吸管的饮料瓶。

这是个瘾君子的藏身地,东勰心想,同时警觉起来,瘾君子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骨肉亲情。屋子里没有地方给他坐,他就把母亲让他带来的包裹放在床上,然后坐在包袱上。这里的所有东西他一下都不想碰。

东勰等的不耐烦了,到屋子外面去透气。天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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