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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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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是无人不知。

茶余饭后, 总有人在谈及她的事迹, 或敬慕或嘲讽,褒贬不一。

被这样的流言缠身, 任谁都不堪其扰。

但她却恍若未闻。

这点气度,梁兰清是敬佩的。

在北成, 世家女终究与世家子不同。世家子承继家业, 在文治武功上功成名就, 好些的流芳千古,差些的享受一世荣华。

没人问及女子。

哪怕是出身望族, 她们也依旧被忽视感受,在挣扎时被说成贪心不足, 永远被困住, 被送出,被安排, 被处置。

连一句拒绝都说不得。

当年的梁兰清就是痛苦至极,从中挣扎出来的人。她宁愿去亲近陆太后,也绝不愿意回到家中去接受既定的命运。

可最后还是身败名裂。

总有人要她身败名裂,然后再语重心长地教诲其余人——你看,她怎么能做官,怎么能沾朝政?终究是祸水。

元蘅就是在这样的流言之中,毅然决然地踏进这场漩涡里来的。

个中艰难,比之梁兰清的当初更甚。

真正欣赏元蘅的可能只有褚清连和杜庭誉,而皇帝用她为官,只是斟酌筹谋之后,做出的权宜之计。

她被当作刀。

可梁兰清知道,元蘅愿意做那把刀。

切开腐烂的肌理,求一个新生。

如此,她又怎会是避乱之人?

漱玉懂了,拱手告辞离开。

梁兰清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,才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。

而刚才谈及之人,现下坐在廊下的石阶上,长发没有束起来,就这么披散在肩侧,长长地垂下来,几乎触到了青石阶。

元蘅看着气色不怎么好,像是久病未愈。

薄薄的单衣轻拢着领口,上面沾染的药香就这么冲着人扑面而来。

“怎么病了?”

梁兰清驻足在她跟前。

闻声,元蘅想要站起身来说话,却被梁兰清轻按了手臂,示意不必。接着梁兰清就抚平裙摆,也随她一同在石阶上坐下了。

入了冬的石阶很冰凉,清晨的薄雾带着水汽,往人袖口袭去。

“一直这样,冬日过了就好了。”

梁兰清看着她身上的单衣,皱眉:“身子不好,怎么还不穿厚些?”

元蘅扯了扯唇角:“这样清醒。”

“有时候人不是非得清醒的,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。元姑娘,做任何决定之前,想一想自己的退路,也没什么不好。若要做君子,那可太累了。”

听懂了梁兰清的言下之意。

元蘅轻笑:“私心么,也有。”

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,声音放得更轻了,“其实在我下狱之前,我都只是喜欢他而已。世间事过满则亏,我从来不是那种对人毫无保留的人……可在诏狱中的那一个月,我想明白很多。那种境地里,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,就算是对于先帝而言,弃我之命也是最明智的选择。”

“可我没有死。”

她道,“我那时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了,也知道这辈子是要辜负他了。可是我活下来了。我起初不明白为什么,直到我……直到我看到他后背的疤痕。”

“他身上有很多伤。”

元蘅的声音有细微的颤,因为在对世间毫无留恋之时,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。

“我脾气不好,之前待他也不好,我都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……后来他就是我所有的私心了。”

梁兰清张口,却没说出话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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