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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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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是他的家。

现在,岸要塌了,家要没了。

而他,也不知道要漂向何方了。

“我是个木偶,任人摆布。”

“所以,我们对他的看法,也许从一开始就偏离了真实。”梁琇坐在桌边,时断时续地跟秦定邦分析她的猜想。

秦定邦听着她逐渐还原出来的故事,也觉得这一切,实在是不可思议。

天有些热,他拿起桌上放着的蒲扇,给梁琇慢慢扇起了风,“照你的分析,他真不是中国人?”

“不敢肯定,但我觉得这的确是一种可能。胡三妹曾在银行跟我说,她是自梳女,我当时是没听懂的……你记得不,那年你带我去码头见大良。大良根据我还原的大致发音,判断那几个字应该是‘自梳女’,他们顺德一带就有自梳女,这些女子是终生不嫁的。屈以申虽然叫胡三妹‘阿妈’,现在一想,两个人看起来真是哪哪都不像。如果当真像那骂人话里说的……长崎的唐行小姐,那很可能,屈以申,是被胡三妹收养的……日本弃儿,或者……遗孤。”

那些相互关联的记忆,开始像火星一样往外猛窜,梁琇越说眉头皱得越深。秦定邦抬手抹了两下她的眉心,却还是抚不平。

“对了!”梁琇猛地抓住秦定邦的手掌,“屈以申,还接济了一对母子!”

“母子?”

“嗯!”梁琇缓了缓,“你记不记得,我们在爱麦虞限路给方太太买炖药的罐子那次,和屈以申在一起的那对母子?”

秦定邦有印象,当时屈以申向梁琇献殷勤,让他不悦了有一阵。那时他只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,“接济?那不是他的妻儿?”

“不是呢!胡阿妈请我喝咖啡时说,那女的是红倌人,是个妓女。那孩子,也不是屈以申的。”

梁琇盯着秦定邦慢慢眨了两下眼,随后眉头终于高高地抬起,突然恍然大悟一般,“你说,他已经有了甘棠那样的如花美眷,为什么还要帮着一个姿容一般的妓女养儿子?是不是……是不是那对母子,让他想起了他自己的小时候?”

梁琇被自己的话给惊得一激灵,顿了顿才道,“他亲妈也是妓女,他也是妓女的儿子……他现在让那对母子好过一点,是不是,在他心里,他童年里艰难的妈妈和他,受的苦难好像就能少一点?他是在……是在在寻找对童年伤痛的……内心补偿!”

此时,秦定邦也被点醒了。

要是这个说法成立,好多屈以申身上的神秘,就都有解释了。

别人搞不到橡胶原料时,屈以申能搞到;他的生意和东南亚往来密切;他是最早一批参加商统会的“中国人”,对于被叫做“汉奸”无甚所谓;他一直神神秘秘的,像离群索居一样……还有,秦定邦是在日本人开的餐馆里遇到的他,像这种极致的私隐,竟然是被别人怒吼着骂出来的。这样看来,知道他身份的人,还大有人在。

如果真如梁琇猜想的,那这个屈以申,可真是上海滩上一份独特的存在了。

可叹啊!

这苏州河两岸的每一座楼宇里,每一条街道上,看似东方的,貌似西方的,西装革履的,破衣烂衫的,春风得意的,愁容满面的,一张张不同皮囊之下所掩藏的真实,又有谁会猜到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。

两人相视而坐,良久无言。

接下来的几个月,秦定邦和梁琇各有各的忙。一个忙公司忙出货,一个忙着“太太外交”,搜集各种消息。

这天晚上吃完饭,二人坐在餐桌旁聊天。天已经不暖和了,秦定邦一摸梁琇的手,很凉,他正想着家里的壁炉,再过几天就该启用了,梁琇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,“朱太太约我明天去喝下午茶,我明儿个去见见她。”

秦定邦刚拿起茶杯,听她一说,手顿了一下,“朱太太?”

“对,孟太太介绍认识的,朱临沧的太太。”梁琇咬了咬嘴唇,“说朱临沧是伪政府一个不算小的官。”

秦定邦面色有点沉,“和这些人交往,要多加小心。”

“我知道。暂时看,她就是个官太太,上过新式学堂,也算识文断字。男人投了伪,她不像是很情愿的样子,就这样表面风光背地难受地过着,成天提心吊胆的。”梁琇回忆着和朱太太并不多的交往,把对此人的印象和感受,跟秦定邦大致描述了一番。

秦定邦喝了口茶,“去哪家喝茶?”

“海上浪漫,三马路上,离跑马厅近。”

“行,我派人送你,早去早回。”

“好。”

第二天下午,等梁琇进了海上浪漫咖啡厅时,朱太太已经先到了。

这是一位颇有几分雍容的中年女人,衣着入时,微胖,一副笑模样,眼珠子很活。一见梁琇进门,便连忙起身相迎。

等两人都坐定,点好了咖啡,朱太太热情地谈过今天的天气、夸过梁琇的气色,寻着话茬便开了腔,“秦太太,真得感谢上次孟太太攒的那个麻将局,我一见秦太太你啊,就觉得投缘。你别看好些太太的男人身居高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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