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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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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看了他一眼,神色复杂,却没说什么。

坐上马车,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。

林痕一身泥水窝在角落,死死按着胸口那一小块布料,睫毛垂得很低,打下的阴影遮住漆黑的瞳仁。

颜喻看了眼他刚凝了血的额头,以及沾了不知谁的血的红肿指节,心情不算好:“今日怎么回事?”

他今日进宫陪了江因一会儿,看时间还早就准备直接捎上林痕,没想到半路听见打斗的声音,等他在竹林中找出声音的来处时,林痕已经被擒住了。

他看见的正好是这人拿头撞人的一幕,动作凶狠利落,不要命。

胳膊从挣脱侍卫的钳制时,他似乎听见了骨头脱臼的声音。

很意外。

他一直认为林痕是即使被欺负了也不声不响的类型,就算不甘也不会表现出来,更不会反抗,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在冷宫墙角看见他被揍得头破血流。

“你不是最会分析利害,审时度势吗?今天怎么想不通了,还以一对多,用这一身伤换个赢可划算?”见林痕不答,他又问。

“不划算……”林痕答,声音很闷。

颜喻叹了口气,正要劝人以后不要逞能,就听见林痕再次开口。

“但是值得。”

想起地面那几本损坏的书,颜喻有些无语:“就为了那几本书?颜府的不够你看?”

“不是。”林痕道,攥衣服的手心紧了紧,声音有些委屈。

颜喻稀奇,却不再问,太累了,林痕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,和不想拉磨的驴似的,不抽鞭子就装死。

可能是把脑子撞坏了吧,毕竟脑门这么大一个肿包。

马车到达颜府,颜喻带着林痕回了卧房,先找大夫看了看,确定是皮外伤后,才让林痕去隔间洗澡。

他也跟了过去,坐在矮榻上,静静地看。

林痕不自在,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,却在颜喻挑眉看他时止了势头,老实脱衣。

他先是松开攥着胸襟的手,小心翼翼托出个裹着污泥的东西,又慢慢扯出一团泥巴。

颜喻:“……”

他眯眼盯了会儿林痕,见人薄唇抿紧,眸色深深,神色也带着点哀伤痛惜,不像傻的,这才把目光转到那团泥上,仔细分辨,瞧出几丝红色。

林痕舀了盆水,把两样东西放进去,细细搓洗,好在是湿泥,洗得快,再拿出来时颜喻才真正看清楚。

一枚平安扣,再加一条被砍断的红穗子。

颜喻这才想起,当时林痕的确从地上抓了把什么。

青玉洗过,恢复无暇,穗子却散了,线头凌乱地躺在手心,重量却压在心头。

“他抢了大人送我的平安扣……”林痕喃喃,掌心收紧,线被砍断,系不成梅花结了。

颜喻无声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林痕,一身脏乱衣裳,发丝混着血泥,有几缕黏在脸上,和青紫痕迹交错着,眸光黯淡,很轻地投在手心,似要落泪,很狼狈。

很让人心疼。

心脏变得酸胀,颜喻讶异于自己的反应,他皱了皱眉:“所以要和江折拼命?”

“嗯。”鼻音很重的一声。

一瞬间的无措闪过,颜喻觉得自己该哄人的,却因不受自己掌控的反应烦躁,冷了声音:“别愣着,赶紧洗澡。”

林痕沉默起身。

湿透的锦袍贴在身上,分外厚重,湿哒哒的不好脱,林痕身上的伤不少,扯到时就疼得厉害,所以动作格外慢。

衣裳退下后,就是颜喻熟悉的躯体。

房中只点了两根蜡烛,很昏暗,青紫瘀痕刺目,颜喻看得清楚,至于瘀痕下的旧疤,模糊,却也狰狞。

颜喻对个身体太熟悉了,记得那些奇怪的伤疤,坑洼崎岖,是血肉被挖去后落下的肉坑,好些年,小些的长出新肉隆起来,大的却没填满,也再也填不满了。

颜喻一边后悔对江折的处理太轻了,一边想起容迟对说的,那个不知真假的消息。

“你身上的旧疤是怎么来的?”

颜喻问得突然,声音刚出,林痕浑身的肌肉就紧绷了,下意识的防御姿态,很快,似乎是意识到环境是安全的,又松懈下来。

“我娘弄的。”林痕小声回答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她讨厌我,说不该生我的,我死了就好了……”林痕的声音很空洞,一如他现在的状态,紧绷和松懈都是麻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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