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鱼(2 / 2)
啊,真是好景色!”
“那就出去走走,顺便拍张全家福?”爸爸很自然地搂住妈妈的肩。
“孩子们都在呢,我去收拾收拾东西。”
妈妈的脸上浮现少女般羞赧的神色,眼角眉梢却写满大大的幸福。
为了拍我们家的第一张全家福,我换上了新的白裙子。
“白裙子很好看,但是光希ちゃん要小心,别弄脏哦。”
“放心吧妈妈。”
街道上的樱花开得浩浩荡荡,风一吹,樱花雨纷纷扬扬,尚存枝头的樱花如同胜利者那般愈发骄傲地昂起头,炫耀自己的光彩。
找了一处空旷的草地,妈妈铺好从家里带出来的野餐桌布,把一早做好的料理一样一样摆放上去。
我和佐助都对番茄有种莫名的热爱,餐篮顶端的两只生番茄就是为我们准备的,但可惜两只番茄在尺寸上存在显着的差异。
妈妈不好意思地解释:“因为家里只剩这两个。”
尽管有孔融让梨的典故在前,我丝毫没有作为姐姐的礼让觉悟,一手拿起一个番茄,将手折到背后,对佐助说:“左手右手,你选一个。”
“左边!”
“很遗憾,你猜错了。”
我把小号番茄交到佐助手中,遗憾地摸摸他的脑袋。手捧着小号番茄,小朋友哭得撕心裂肺。
小孩的哭闹声的确很打扰出游的雅兴,爸爸皱着眉,眼看就要忍耐到尽头,我拿回佐助手里的番茄,换了一个大的放上去。
小鬼眨着黑汪汪的大眼睛,冒着鼻涕泡,模样着实可怜。
“嗷呜”,他心满意足地大大咬下一口,番茄红色的汁液尽数溅在离他最近的躲闪不及的我身上。
“姐、姐姐?”
妈妈抢在我之前开口:“光希ちゃん,算了吧,算了吧!裙子回家可以洗干净。”
镜头写实地记录下当时面色不悦的我,很难想象那个合照中表情最抑郁的小女孩,居然是当时活得最轻松的人。
六岁进入忍者学校,仅用一年时间毕业,还在八岁就开启了写轮眼,如此光辉的事迹,再加上印象中鼬一直是沉稳可靠的模样,我以为他是最让父母省心的孩子,事实却恰恰相反。
“那家伙生性不喜与人亲近。”爸爸这样评价他。
心思深沉者,能成大器,却也容易被自己累垮,他们不轻易相信别人,更愿意凭借自己的力量。可是与时代相比,个人的力量又能掀起怎样的水花?
“光希,你想成为怎样的人呢?”
“我想成为一个快乐的人。”
“这是你的愿望吗?”
“不,我的愿望是让大家都快乐。”
我和鼬似乎从一开始就位于不平衡的天平两端,我毫无保留地回答他所有问题,而每每我问起他的看法时,得到的总是沉默。
我曾以为我不够懂他,原来是我不配懂他。
“在海的远处,水是那么蓝,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,同时又是那么清,像最明亮的玻璃。然而它是很深很深,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……在冥冥中她吻着这位新嫁娘的前额,她对王子微笑。于是她就跟其他的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,骑上玫瑰色的云块,升入天空里去了。[注1]”
“故事讲完了,可以睡觉了吗?”
需要睡前故事的人从来都不是鼬,而是我。
不过从某个言语匮乏的人嘴里听到满意的故事显然是不现实的事,所幸我上辈子读了不少童话书,有些故事到现在还能连贯地背诵出来。每晚的睡前时间,借助着从另外一个地方流落下来的童话,搭建着自己的幻想世界,是我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。
故事的听众从一开始就直挺挺地躺着,安静地闭着眼,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。我委屈地钻进他的臂弯,不甘心地蹭了蹭。
“你都没觉得很感动吗?”
“人鱼公主为什么不杀死王子?”他用手轻轻拨弄我的头发。
我认真地解释道:“因为人鱼没有灵魂,她一直向往着人类的世界,以及人类的真爱。”
“我在战场上见证过太多死亡,你不能想象他们对生命的渴望,我不能理解为了所谓的灵魂放弃自己的生命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静,不像指责,也不是嘲弄,就像陈述某种事实。
我们沉默着,姗姗来迟的困意慢慢攀上我的肩头。
迷迷糊糊间,我听见他问:“你的故事,是从哪听来的?”
“自己瞎编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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